凡上瘾的事总放不下,总要一再拿起来。难道我写《俗世奇人》也会上瘾?为什么写完了——又写、再写、还写? 写作是心灵的事业,不能说成瘾,但我承认自己写《俗世奇人》已经成瘾,因为这文本太另类。我写别的小说全不会这样。只要动笔一写《俗世奇人》,就咕噔一下掉进清末民初的老天津。吃喝穿戴,话语闲谈,举手投足,举心动念,都是那时天津卫很格色的一套,而且全都活龙鲜健,挤眉弄眼,叫我美美地陷入其中。有人会说,
石一枫近年来以强劲的创作力和敏锐的思想力引人瞩目,本期特推出他的中篇新作,以一位护士和一条狗的故事铺陈出层层戏码和当下的新阶层叙事。宠物成了家庭成员。宠物医院护士小姚融入别人家的生活,巧妙的架构故事和矛盾冲突,于幽默的行文中揭示出人性的细微之处。 1 新来的病号,让小姚护士想起她姨。 那是一只金毛,十二岁,二十五公斤,细小病毒感染并发内出血,送来时已经昏迷,呼吸断续,胸腔伴有啰音。按部就班做
有一种说法,小说家就是讲故事的人。这恐怕是一种文学的历史虚无主义,把从“神话”到“小说”的叙事演变给取消掉了。按照文学史家伊恩·瓦特的说法,“小说”是近代才出现的一种文体。“故事”则可以追溯到神话盛行的古老岁月。对于讲故事的人,一个好故事就是讲述的全部“目的”,他是叙事作坊里的工匠。对于小说家,故事则主要是他的一种“手段”。仅仅写出一个漂亮的故事,小说家的使命并没有完成。他必须要做出更多的工作,就
小说塑造了一位身在美国的花园除草工,出身知识分子家庭,但“不爱社交,不谈恋爱,不结婚,不生孩子,不喜欢体育运动,不看电影,不玩游戏,甚至也不怎么上网,平常就一个人待着”。他有着怎样的过往?他将过上怎样的生活?作者以精致而稳健的笔法展现出多元化社会中不同人的生活方式。 我和乔伊素未谋面,但自从听说此人之后,再没有忘记过他。 某次林太回国,吃饭闲聊时忽然问我:你还记得乔伊吗?我说我不认得
海洋环境保护是当今世界的重要议题,其中较为严重的是无法降解的塑料污染,这就需要给海洋塑料找一个“家”。本文通过对多位海洋环保工作者的描写,展现出海洋环保的现状以及他们的努力,引发我们对海洋的深入思考和关注。 “至少还有海。” 如今,每当心情濒临崩塌、急需精神疗伤的时候,很多年轻人愿意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目标往往选定在海边。看到大海的那个瞬间,浩瀚、博大的景象,让人的心胸随之舒展
身后有凌空飞瀑,身后也藏有秘密。他在现实与理想的夹缝中挣扎:一面是不见起色的货运生意,一面是心心念念的瀑布旅馆创业梦。而手下司机大董的失踪,如同一块投入水面的巨石,搅动出深藏的江湖恩怨与人情纠葛。小说以冷静克制的笔触,层层剥开普通人的生存困境,他们的命运亦如瀑布般——自高处坠落,于暗流浮沉。 早上五点左右,骁勇从睡梦中醒来。此时天色发白,深灰色窗帘映出暗淡光线。他伸出手摸到手机,点开App
兄弟二人驱车千里只为挪动一间塑钢房,“我”在城市与乡村间无所依归,大哥则一直生活在这片黑土地,对命运逆来顺受。公路旅程与往昔记忆闪回交织,车窗外蔓延烧荒的野火,烧过之后,留下的究竟是新生,还是更深的焦灼?那个跑向远方有温度的雪人,是对现实困境的诗意解构,也带来一缕超现实的光亮。 烧起来了,刚开始是一条,后来连成片,眯眼望,一块一块的黑,垄条层层叠叠,在晒软的空气里波动,再远一些,三五星树是
编者按:近年来,跨文化交往备受瞩目,在世界中写作已成常态,从2024年第10期起,本刊开设了“到世界去”专栏,约请著名作家撰写在异国他乡的文化经验,以飨读者。本期推出作家李永兵的散文新作,重温那段艰难却独特的回忆。 从非洲回来已经好几年了,我还常常梦到远走非洲的日子。梦醒以后,在黑夜里寻找自己,怕在梦里迷路。这种担忧伴随我这么多年。好在,我已经不在非洲了。只是,我恍惚还活在过去,在遥
日常欢喜最寻常, 淡饭粗茶大味香。 自古人情分冷暖, 从来世态有炎凉。 手携竹杖观云色, 足踏芒鞋试晓霜。 梦里也知身是客, 一窗疏影沐星光。 ——题记 三五朵菊花泡在玻璃杯里,浮浮沉沉,浅浅淡淡,浅浅如琥珀,淡淡含清苦。花瓣层叠舒展,仿佛水中舒展的绣球,从金黄到浅黄到淡黄,喜气在焉。喝了几口,薄薄的苦中泛着清香,又有甜润回旋,不独喜气在焉,几欲喜心翻倒。杯中菊影摇曳,忽忆旧事
一 摩天大楼、叮叮车、大小汽车、豪华游轮、天星小轮以及货柜船,塞满了海港内外。英语、日语、韩语、粤语、普通话、客家话、上海话、东北话、闽南话、四川话、长沙话,以及各种南腔北调,像一台用了一百年的扩音器似的,全变成了蜜蜂的嗡嗡声,中间还夹杂着深井烧鹅的香味,各种专治颈肩腰腿痛、跌打损伤的膏药香,还有来自法国的、美国的,以及不知道哪些国家的高级香水味儿。一只珠颈斑鸠雄鸟从嗡嗡声的香巷子里冲出来,
傍晚的时光过得很快。刚刚还见夕阳斜斜地照在书架上,映着五颜六色的书脊,泛出温润柔和的光泽,淡淡地向窗外的世界涟漪般泛荡着,转眼之间,已是夜色朦胧、星光微茫了。推开窗子,任思绪在夜色中随着晚风向远处飘荡,楼下公园竹林深处涌起的蝉声,挣开了车声的笼罩和阻滞,传到了我的耳际。这熟悉的声音勾起了我对颐和园之北那所美丽校园的回忆,精神的翅膀一直飞到那个叫“小学平房62号”的地方。 三十多年前正是蝉
我抵达木梯顶端,向外婆反证:樱桃已经成熟。 多么像苹果多么像秤砣多么像农民的黑眼睛。 熟透,幸存,悬挂使它们和天空更加靠近, 而这把梯子,供一个人高出云表,我爬上来 就是为了看看,一片叶子如何将它的樱桃松开。 我看见它们正在解体,像一场古老的空难 很难推迟,但我无法向它们伸出援手。 绕开水塘、轮椅和止痛药,它们落下来, 每天都需要腐烂,每天都在丧失酸甜。 外婆不许我下来,她一个人
看见它,像是用彩铅 慢慢摹出耳朵癔症的轮廓。 让很多锩刃,刨这些木的色彩。 琉璃瓦。深红色,是从未离开的胭粉 而在这之前。会跟你分食耳机 尝它和弦的异味。看枫树分解味蕾。 还会渐渐平静吗?生活。 哪怕缺少了,另一只敏锐的耳朵 北京,十月。还是在听雷子,一如往常。 那你呢?是否仍独行蹒跚的一段。 穿过渐冻的人群,拥挤着敲自己脚下的军鼓。 鼓楼外,很多人合影。不同的站牌代替锡片
青牛过江 我经常梦见一头青牛 披挂虫鸣,啃啮湿草 在湍流的长河边,它浑圆的犄角 恰似一把银锁,清新的光一直播撒到泥里 我就这样在河边放牛,寂寞时到崖上吹笛 静坐时垂钓,欢欣时唱着自己的歌 无忧无虑像孩子,没错,我就是牧童 一个不懂世事的少年郎 某天,青牛不再吃草,它下到浊荡的江水 慢慢淹没,只剩头颅露出 伴着缕缕深渊,像一座岛朦胧于远眺的视野 我倚在树弯里流下泪水 我知道
澜玉弄 那些马匹遗忘了主人, 那些蚂蚁搬空了祠堂, 没有什么了,什么都是空的,生锈了, 倒塌了, 爱也是,爱 躲在很多双疲倦的眼睛里。 如之何?一个抛出的问题, 妄图接住只会骨断筋折。 还有何处可去? 澜玉弄,我弄丢了所有季节, 风一再地吹着它自己, 水一再地流着它自己, 无主的马匹离开空心的村庄, 被幽灵赶往天上的燕山, 那里成片的蝴蝶如雨水落下, 那里赤身裸体的
文学课 小雨,他进屋拆下湿重的链帽 学生们紧紧挨坐,像泡在平原里 溺水者并非是最美的,一个男人和 吮吸着茧房般的肺的群鸟。文学课 只讲述这些黑磁铁,但凡尝试握笔的人 都一只手肿着,另一只无处可放 拧紧大自然。雨声因早读而颤巍巍 耳朵里,听到一汩浴火的铁木兰 他隔着玻璃揉搓水滴的线,指肚内外 像小动物啮出一些独特的分行纹 同学们安静地看着他——看着一股气味 ……这东西复杂,我
旅店保洁员手记组诗 1.星期一,上午,8:15 顺着地毯的鬃毛,她知道她可以 流淌到任意编号的洼地。这未尝 不是一次自下而上的统治, 清洗每天都在上演,她执着地 向过去收缴税款:书钉咬紧的外卖单。 也慷慨地赠予未来以 格式化的房间。U盘般插入再弹出, 与身体等高的清扫车已累积 无数“家”的内存。巨大的黑色包裹, 她推动它们如同推动巨石。 日常的西西弗斯,终幕是 垃圾车的音
二十岁的飞花 抓住那片飞花 一定要,在 二十岁的年纪抬头 横卧云床上的骄阳洒下了 天梯。将树冠摇曳的阴影填满 让钟声于此时欢唱 无形的精灵跳步,穿梭 亲吻桥上行人的额头 自行车追着飞鸟 直上夕阳 必须得让钟声欢唱 沉默筑不起抵御黑夜的城 再过去二十年,浑浊的镜头 将聚焦不住坠落溪河的蕊 自画像 我用一本书的篇幅为自己画像 从黑白的炭笔开始 一画接一画,勾勒出弯曲
人的海 他们的青春是隐没在人海之中。 看不清他们的脸,看不清他们的眼 他们是谁的丈夫,谁的儿子? 你不知道他们是谁 人们的脸淹没在海洋中。 一时间看到了,每个人必须服从的 束缚在身上的线 是这样的弯弯曲曲、泥泞无比的线 迫使我们踏上这样的道路。 我们挤来挤去,淹没在海洋中。 再也难以回忆起十年之前 你踏上的乡间小路 它早已杂草丛生。 罪与罚 孤独,沉默的卢布 绝望高
顺从 顺从春天的种子从黄土地里发芽 顺从引力的太阳高悬在荣誉的天空 ——也可以使月亮成为黑暗的主角 顺从规则的小孩从母亲的肚子里爬出 脐带是木桩上的绳子 发光的早晨 错过了一整个晚上 就不要再错过早晨 朝阳将它的恩惠给予高楼的每块玻璃 趁路的秩序尚未醒来 可以尽情地跑,一直到路旁的早餐店露出香味 忘记时间的人也被时间遗忘 霜降 我感到寒冷, 不知是窗外的雨又或是昨日的
荧光的槐花 傍晚七点钟,共享单车驶向什刹海 晚风轻吹我的额头 明月早已扑进一条河流 车辆来来往往,各自埋头向前 而红绿灯,像是一位正下达命令的将军 右转,忽入一条槐花大道 高高在上的绿叶已全然近墨者黑 清新的、皎洁的槐花仿佛朝我吆喝一声 便纷纷落下来 哎呀!还是绿灯 我猛然刹车,奔向槐树身边 槐树身形挺拔 略比我魁梧三分,年长三岁 我稍加思忖,伸出右手 像揽着一位幼时
数字故乡 我曾穿越一百个大海 在一百个河湾留停 ——安东尼奥·马查多 新媒体课,头脑中的风暴眼 视频里,女儿想念早逝的父亲 通过AI技术,培育了数字人 他的面容和声音都是如此真实 连屏幕都有钢化玻璃的属性 时常隔着假意才说出爱和忏悔 辨认男人,父亲,医学博士 我们究竟是在意,具体的身份 还是藏匿在任何事件背后 发烫的伤疤,夜里隐隐作痛 从未想象过,能通过数字影像 还
流感 我们总在挨得很远时一起发冷, 用自己的眼泪,逼迫对方的窍孔。 最无法抵抗的是刚醒来的清晨, 光穿过窗纱也穿过身体,让我们 很薄很轻很容易生病。太多次了, 说不严重并推脱给一场无辜的寒潮, 或昨天降雪。但没人知道我们曾起誓, 为了重建一种相连共享了哑,这样 才方便理解一些密码本就说不出来。 这些天里,我们服用小星球也在手背上 输送成排的舰队。但别太快离开。 这聪慧的菌群
寂静之词 说好了,我们只对一大桌的饭菜感兴趣 和远处的闪电相比,我们更具有确定性 如果这些活动还不足以调动你肢体之悬 那沉默的事物将走向毁灭,包括蛋糕 蜡烛点燃的那一刻,屋里都是幻觉的动物 需要多少年,时间的巨响会走向寂静 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抛弃世俗的阴沉 我曾做过关于符号学的一个梦 “大于号”冻结在圣人的房间,“小于号”是温度 骤降是其必然结果。而“等于号” 停留于星空
东湖耀春 早樱嫁接一剪梅的相思,江城孟春的清风 吹落少男少女的小愁。庭院回潮的墙角 爬满青苔,小虫在其中行走和筑梦。还记得吗 路转的门槛处你曾趔趄,额上涂画 令孩子们羡慕的红药水,点缀如梅。我们携手 穿过童年的梅园,跑入樱花闪耀的雨水 日光下澈,太阳跃如一尾浮光的金鲤 又落入东湖玉簟般的清寒。少年们扬起的风筝 在湖面倒映成纯真的记忆 这个闪耀的春天,你额上的伤疤已然覆雪 只有
铜绿明朝 在实验室取到若干混合铜绿,用砂纸打磨干净 精确称量,多重276年历史的克数 把它一部分投入盐酸,迅速溶解,冒出气泡 明太祖熟读化学动力学,五行属火 置换反应中,浓烟把元军都烧制成连绵的长城 再取一部分投入水中,氧气上浮,灯光下沉 明朝的月亮一直漂在海面上吧,郑和 把锥形瓶里的故乡的波纹摇得叮当响 既不衰老,也不湮灭,像一块孕育闪电的玉 到了快下雨的日子,偷偷在版图上渗
回南天 是她们的末班车。月亮还浸泡在 福尔马林里,月光早变得酥软(路灯薄纱 街道两侧,十一盏月亮照耀)暖流提前 裹围这座老城,潮湿的腹中—— 羊水凝聚滴落。腹地轨道孕育着来自北方 陌生的乡音,信号灯转换频率不再稳定 类似摩斯电码排列里充斥诡异,晕眩感撞击 眼球。工厂宿舍楼瓷砖脱落,紊乱电线 缠绕住邻里仅有的联系,屋顶那丛三角梅 探出头,雾里看花?色彩晕染 将灰度质感击碎。工厂
花茶纪事 茉莉在骨瓷里敲出回音, 你掌纹是脱水后的枯槁,等待 下一杯烧开的水。等瓷盖第三次 叩在杯沿,我们就回到那个雨季。 可你说,想在旧茶楼多歇一会儿, 不想再奔走,请求被允许略微蜷缩在 悬垂的生活。第二天,白瓷杯 把晨雾译作隔夜水痕。人去楼空, 剩下终究会受潮的已拆封文艺。 我经过地铁口时,路边、花儿凋零, 可能深秋已经翻过皇历页码。 穿堂风在茶柜深处沥出几个朝代,
献给布罗茨基或某位诗人 在空白处写下一个词。 在黑暗中凿出一个洞。 我们呼吸,在一切结冰的空气 用白银质地的语言,我们叮叮当当, 凿向不透光的夜空,凿出月亮和星星 凿向不流动的坚冰,凿出眼泪和人群 凿向痛苦的河蚌,凿出珍珠 凿向破碎的蛋壳,凿出羽翼 爱若因缺席而存在, 诗人就一切皆有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在掐灭所有幻想之后。 虚构的年代,遍地的过期彩票 无法兑换六便士的爱
傍晚不涉江 这不是你生锈的手 沼泽地生长着树枝般的草 到江边,夕阳寒冷地圆着 那时你还身处走不出的 夏天,黑白色。垂钓的 电影画面,你的想象 都裂作岸边的淤泥,水龙头 在傍晚冻住。江面没有 一丝晃动,而这些草 折断它们的身体,让水鸟 和蚌,拥有截然相反的命运 你也要搁浅在这里吗 你这个,坐在余烬里写诗的人 看泥土里腐烂的网 嘴边的陈旧感,在腥味里翻滚 三月,我独自的
豹变 沙漠是一场豹变 豹变是沙砾,是草丛和坚硬的黑铁 是锄头,和锄头垦掘的火道 平原往高处滑行 山谷在折叠自身 雁,或者别的什么飞鸟 掠过裸露的蓝色天空 大地,开始朝他的雨滴吞咽 一些木屑骨头的皮肤 被雨水浇透,豹裂出生 鼓点,你敲打那些坚硬的毛发之后 有一地雪纹 多雨之秋 果皮,你多枝的秋季 抖落一些残瓣 行走将是一场无人逃逸的大雪 裹着土壁,雨滴与嚣声 向古
我们之间隔着冷静 我醒来在一个模糊朦胧的夜晚 记忆急促啃噬双眼 我们穿过沉睡的沙发,慢慢 打开自己。在醒与梦的交替中 一个矛盾在大脑里无限拥挤 转身在另一个眼角,冷静地扑灭 感受接近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但梦中 的拥挤,我不敢拾取 深夜暗示一种合适 期待像油井自然喷出 他们谈:公园的长凳擅长克制自己 雨停歇,蒙上层阴影 脚印隐在堕落里,等待 下一场摇摇晃晃比泥土更厚的湿润
新年 西郊。地铁在万安公墓停下, 明天是未知的新年。 我想象我们曾在这挽手走过, 歌声越过铁轨。 烟火以新形状显现, 而我们, 只是轻声交谈。 转身的时候, 我多么想知道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我愿告诉你我的。 小西天手记 周末会比平时更加疲惫 舔舐放映机的那只狮毛狗 它把你的舌头梦成影子了 或者说,亲爱的,入梦并不需要舌头 关于肺腑,我们真正需要的 是一颗比胶卷更
虚浮 从一片杉树林里出来 干涸多年的眼泪,也跟着走出 仿佛从多年以后回身归来 那双眼睛,见过她在河边浣衣的身影 那统御我们心灵的,从来不是青山 恍惚之间,荡除一切关乎未来的玄想 石刻的碑文,此刻已经下落不明 何以蛰伏,被神抚爱的幽人 何以晃漾,那些在溪泉下清修的水草 远游 记住此刻,记住一个冰点 凝冻的瞬间。近点是生命,窄小 仿佛被滩涂收进了心脏 祈祷无雨,静水就从彼岸
弯刀 湿冷的冬季 当天边的月弯成 一把刀 地上的人拉起拉链 将自己暂时入鞘 不知道如何,她 只能沿着操场 一圈圈跑 仿佛当外套脱下,自己 便能给这世界 剖开一刀 呼吸 当一切棱角融于黑暗 整座城市的夜色 匍匐着,爬上 每一位梦者的窗沿 城市安静地平躺 侧身,看向哪个孩子 轻轻起伏的被褥 又看向怀中 均匀呼吸着的 红色光点 驶过 夜晚 空旷的列车 窗
转弯 风拿着刀乱砍,顺着缝里溜进来 我呼出一口气,让它在窗口凝成霜的掌纹 这样就会模糊星星与夜晚的界限 留给我思考的余地,对面的看客睫毛上悬着 疑问 而时针正被时间缓慢放血 而我尝试将它捕捉,那些碎片就在掌心涌出光的溪流 影像在波纹中溶解 而我选择伸出手掌,任它肆意流动 变成微光,恍惚间,画面短暂失真 等到再次聚焦在无我之境 我才懂得如何去 爱这种张力的迷失 星月夜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