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会轻易许下任何诺言\也从不会为一个人如此心碎\而现在我可以敞开我的内心\你是我唯一真心爱过的姑娘…… ———汪峰《你是我心爱的姑娘》 第一章:疑惑 苏亚一死,宗平生出两个疑惑。这种疑惑不能跟别人说,只能问自己要答案。第一个疑惑:“苏亚还是不是我的妻子?”苏亚活着时,她跟宗平没离婚,活着是宗家的人,死了是宗家的鬼。苏亚当然是宗平的妻子,只不过现在是一个死掉的妻子,不是一个活着的妻子。
在《故姻缘》中,我想写六零后这一代人的婚姻境遇。男人和女人稀里糊涂地走进婚姻,生活中遇见不顺心的人和事,争吵不休,显得无力和无能;离婚、出走、甚至自杀而无果,只能终老一生地死去。小说写个体,不是写全部,由个体去透视、去映照。此中篇,写我们这一代人的婚姻,即如是。 这些年,我先后写出十几部(篇)与宗平和苏亚有关的中短篇小说。我就是想看一看我个人或我们这一代人,有着怎样的人生经历与心灵记忆,有着怎样
出身胥吏 只俘虏敌国君王,并未占领其土地、建立自己的统治,还由当地人延续传统自我管理,原本算不上灭国。但无论如何,大唐使者王玄策出使途中、在万里之外遭遇中天竺僭位国王阿罗那顺的攻击时,能赤手空拳从吐蕃、泥婆罗(尼泊尔)调来援兵,将之消灭擒拿,送回国都长安,还是算得上丰功伟绩。遗憾的是,他留下来的历史痕迹不多,民间知名度更小,与这难得的功绩颇不匹配。所以,请原谅这点小小的标题党倾向。 大唐与天竺
于我而言,历史写作既有强烈的负罪感,同时又有新奇刺激,而且负罪感本身还会强化新奇刺激。 为什么会有负罪感?不外乎一直将小说视为主业,毕竟最初就是以小说敲开文坛的门缝儿的。客观而言,历史写作要查阅大量的文献资料,有时还得行走战地,会牵扯大量精力,备多力分,对小说写作不可能没有影响。虽然小说成绩不够好、远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未必就该归因于读史写史,很可能完全就是才气不够,但推卸责任总是人的本能,能减轻
曹多勇和张锐强都是长于讲故事的作家,他们的写作多半聚焦社会生活中的普通人,带着观察生活和关注问题的敏锐眼光,表达对生存困苦、精神困境及历史困惑的反思。曹多勇小说偏重乡土色彩和地域风情,展现淮河流域独特的乡土文化魅力,其中不乏对真实人性及世俗伦理的追问;张锐强在日常生活叙事之外,还致力于历史重述,从质疑和实证入手,讲述边缘历史,以及被宏大历史忽略的传奇人物。 本期《黄河》刊发的曹多勇和张锐强的作品
引子 冬季,冰雪封河,黄河面上一片雾白。那雾,白茫茫的,比流水无际的黄河还要广大。河面上渐渐出现两个人影,那人影在白雾茫茫的河面上,如蚂蚁般匍匐着由西而东。西去的白日,照在河面,眼看着要下山去了。那蚂蚁般的人影中的一个,忽然间在河面消失。河面传来失声的叫喊:“落河了,有人落河了!”白的太阳没有因为急促的呼喊而停顿下来,河面一片漆黑。 第一部 第1章马头镇 清晨,马头镇的上空飘荡着叮叮当当响
核桃杆子 秋不慌不忙,待它从关子爷河的这头走到那头,性情都变了。前山洼的秋跟孩子一样,不打不成器;跟树一样,不修不成材。 时节还没到处暑,家家户户就开始翻找枣木杆子,擦一擦,闻一闻,拿到太阳底下晒一晒,就等合适的时机了。 撇子家有一根杆子又直又长又细又轻快,浑身的骨节被磨得光光溜溜,一看就是传家宝。尤其是粗的那头,油光明亮,那是撇子、撇子他爸、撇子他爷、撇子他祖爷爷以及往上几辈人的手汗渍出来
北去 她叫“美目金刚”,是我的妻子。 这两天她的眼睛一直红红的,因为我就要离开她,离开南方,回我北方老家金谷区龙保村的一个劳动所工作去了。无论到什么时刻,生存的本质都是严肃的,甚至是严厉的。被生活逼迫成熟的男人和女人———匹夫与匹妇———都不得不懂这一点。 我爱她,也爱写作,但为了生存,我必须到劳动所工作。这不是惩罚,它仍然是一个自由选择。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至少在现阶段,这个选择是对的。我
1 夏晓炎将衣角绑成个鬏,唾了两口在手掌,弯腰,撑地,双脚向后一蹬,两条肉腿在半空垂死般挣扎数下,停滞片刻,落回原处。 她骂骂咧咧说:“顾固,快来帮忙啊。” 我坐在客厅的破沙发上说:“没看见我在换弦吗?没得空。你练哪门子倒立啊?” “我就不信这个邪。”夏晓炎再次发力,足跟好不容易搭在了墙上,双肘怪异地扭曲,吃力不住,歪着脖子,在地板上。 我随意扫了几个和弦,音调忧郁,然后把吉他撇在一旁,
秒针指向九。齿轮往上抻半齿,颤一颤,针尖巍巍往下沉。嗒。 我想象我的妻子同我一样,正在观摩一场死亡。这时她坐在床边,低头剥着橘子。她的面孔相当木愣。我看见她铁铸的眉毛,和眉毛底下吊着的一双眼———却看不清她的眼眸。她几乎从不抬起眼皮,一辈子有多少年,就有多少年把眼睛钉在地上、鞋子上,干活的手上和放菜的桌子上。我怀疑她从未知晓病房里有另一个苦苦求生的灵魂。她或许这辈子都未曾真正面对过死亡。 我名
在文学的星空中,杂文是一颗特异的星辰,它不追求诗歌的浪漫,也不模仿小说的细腻,它以“立论”的魅力,“政论”的笔力,直面世道,直击人心。杂文,如同一个智者的独白,质朴而不做作,真诚而不虚伪,它是作者心灵深处最真挚的声音,是生活万象中提纯的思想结晶。 在众多杂文作品中,李建永的杂文以其独特的风格和深刻的内涵,吸引了众多杂文爱好者的目光。他的杂文不仅具有鲜明的个性,同时蕴含着丰赡的知识性和思辨的哲理性
此前长期以电影文学剧本的创作而名世的山西作家张卫平,最近若干年来,创作的兴趣发生明显转向,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长篇小说这一文体领域,继2021年推出那部曾经在业内产生一定影响的《红色银行》之后,又于今年正式出版了长篇小说《英雄年代》(作家出版社、北岳文艺出版社2024年5月版)。虽然创作的时间段不同,但两部作品却无疑有着思想主题表达上的连贯性。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两部作品都把聚焦的目光对准了艰难抗
河流,是大地的灵魂。每一条河流不仅淌过时间,也穿越空间。世界上有多少条河流,就有多少种美丽与忧伤。河流是村庄,河流是月亮,河流是女子,河流也是硬汉…… 那么,人呢?请原谅,我无意从古老的《诗经》起兴传统出发,但我相信,每个人都是一条河流。尤其是,在这个讯息惊涛骇浪的时代,我们生命的河流不再无风自动,不再自然流淌,甚至会变为断裂的、干涸的、枯槁的玫瑰。于是,在昼夜不舍中,我们惟有在生命不断的流转倚
台上,一声花脸唱腔突起:“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瞬间激起我内心的波澜。我认定,那就是一种正义的声音、庄严的声音和容不得任何杂质、透明的声音。那声音如此真实,让我根本无法判断它来自戏里还是戏外,自然也感觉到那个黑脸红心的人依然活着。 八米宽的戏台虚构了千年时光。虽然只是演员站在戏台之上,扮演包公,我却认为那就是真的包公站在公堂之上。对他那些除暴安良、匡扶正义的事情,包括打龙袍,斩驸马,参王侯,收五
婆婆是上天赠予我的第二个亲娘。我十四岁时,我的亲娘暴病身亡。没娘的日子,无论我爸怎样尽心,也不如亲娘贴心的抚摸。 1971年底,我22岁,第一次踏进婆婆的家门。 老两口把我迎进来,他们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我,我呀,完完全全的学生样,两条落肩小辫,一副白框眼镜,不谙世事,傻乎乎样。大概也算可他们的心吧,他们送给我的是自家人的笑脸。 看到婆婆的第一眼,我的心头一震,恍如我的亲娘回来了! 她跟我娘几
塔尔寺 游牧心灵的人 命中是塔尔寺的一块儿瓦 雨水总是赶在黄昏之前 草拟一篇祷告文 它们滴淌下来的时候 正好看见我们匍匐在地 多么地低啊 那些谦卑,那些微小的闪电 准确而又毫不吝啬 击中我们骨子里的沉迷 河流的雪豹 荒凉的山冈上静卧着四只雪豹 它们一出生就有好听的名字 布哈、沙柳、乌哈阿兰和哈尔盖 四只雪豹吞吐着蓝天和雨水 草场上不知疲倦的母亲 乳汁绵延不息,喂养
下徐湾一棵柿子树 高举一身灯盏 抖落最后一片叶子 在深秋 照亮村口的沙土路 天气一天一天凉了 多余的青涩逐渐释放 柿子暗含蜜香 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凉了 皮肤严重皲裂 僵直的躯干已无法弯曲 最后一盏跌落 地面摆出一个残局 远行人还是没有消息 再出发的人 鞭炮像一组分行 炸响了才算一首诗 大地红是人们为来年铺设的地毯 新的年岁吸引着无数梦想 他们以分秒计算着步履
巴丹吉林海 一杯酒 可以治愈抑郁和春天 击缶而歌 一条鱼游回了海子 怒吼的雅鲁藏布江 在巴丹吉林变成了144个寂静的海子 深蓝色的湖面 是一种一碰就叫的疼痛 单支的芦苇 你在哪里啊 落单的云 是不是变回了羊群 一截清醒的黑暗里 我听得见你的歌声 看不见你的脸 三月,虚构的春天 该怎样说出一个春天的迟疑 没有一棵草返青 没有一朵野花盛开 浅缓的斜坡上 树长成
我们 很久了 默契略有疲倦但更美了 像遇见的那棵乌桕树,和枝桠间漏出来的 蓝色天空 我坐在树下,像有一种连接 和大地彼此拥有 你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你 举起手机在拍我,和树,和往昔的落叶纷纷 在岛上的日子 是金黄的。阳光倾泻 叶子在最高处流连 像一个人把笑容笑到最后 是晴朗的。 一条路通往少年锦时 树木退后,我们夹杂在单车的呼啸声中 时而远离,时而靠近 是大笑的。
云丘觅径 叠翠间隐,缕缕轻烟漫弥 伊人寸莲小径轻移 骤停俯瞰,听潺潺流水 芳心略触,驻足思向谁 又裙摆律动彳亍 前方何处 山青水绿烟薄 幽处引曲径 如人间,幽处愈风光 望海 望海,就是看见内心的蓝 就是感受 那一刻内心的宁静 大海第一次与我遇见 每寸的蓝 都是一次心跳 浪花,汹涌顷刻的心情 人心可以大海一样辽阔 可以一厘米一厘米 享受波澜微漾的静谧 心虽小
雪落黄河 雪,是水的骨骼 雪落在黄河里 是带来了天空的问候 还是给河水增加了钙质 黄河的腰身壮了 气势更加磅礴 纷纷扬扬的雪花 落在树枝、荒草、河滩 覆盖了一些不完美的事物 纯洁的雪花 编织着冬天的童话 落在情侣的肩头 点燃了爱的火焰 此刻,世界正在被温柔以待 如同天使的羽毛 抚慰着一颗颗孤寂的心 河水捧着洁白的雪花 如同举起了洁白的哈达 时间,在一片片雪花中